慕云墨挑挑眉頭,她倒是沒興趣去研究其中原因,“但是我二妹一向受盡寵愛,只怕是沒那么容易就送去苦修。”
相國國師道,“姑娘不必?fù)?dān)心,那些蝙蝠夜間還會再出現(xiàn)。”這也是他順手藥粉撒多了的功勞了,蝙蝠去的多了,慕子月自然也會自己心中生疑,不敢多待,只怕是自己就去寺廟里了。
慕云墨眨眨眼睛,“國師果然不愧是國師。國師如此大恩,幫助云墨洗刷去這天煞孤星的名頭,云墨自然也知道禮尚往來。過些日子自然會相國寺登門拜訪,還請大師接待。”
相國國師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自然,姑娘佛緣深厚?!毕鄧鴩鴰熆粗@個尚未及笄的少女,那雙美眸總伸出分明是刻骨的冷意,卻被表面上清淺的笑意所遮掩,實(shí)在是讓人很難相信眼前少女還不到十六歲。這般年紀(jì)輕輕,卻能將一品大員玩弄于鼓掌之中,實(shí)在是讓人心驚。
相國國師收回思緒,便要告別離開。封江清倒是多看了幾眼慕云墨,和慕云墨對視一眼,同相國離去。
慕云墨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府門,一步步踏在回清歡院的路上,身后的青葉已然不見,慕云墨看著很是歡喜的南絮,抿抿唇瓣。
慕云墨回了院子進(jìn)了屋子的時候,青葉手中正拿著個還沾著泥土灰塵的小錦盒兒,一邊的南舒正跪在地上,深深低著頭,鬢間的頭發(fā)垂了下來,看不清神情。
慕云墨瞟了一眼,腳步只是微微頓了頓,走到主位之上坐了下來。南舒不開口,也未抬起頭。
南絮卻是已經(jīng)傻了眼,“南舒,你怎的跪著做什么?”南絮好奇地問罷,大抵也是發(fā)覺了情況的不對,皺緊了眉頭。
青葉將手中的錦盒兒打開示意慕云墨看,慕云墨抬眼看去,里面都是些符紙一類,只是那符紙上面也不知道是亂七八糟的畫著些什么,看起來極為猙獰,暗紅的顏色, 像極了血的樣子,一看便讓人覺得是什么極為陰晦邪惡之物,讓人忍不住作嘔。
南絮看著便是覺得心口一陣惡心,慕云墨卻只是淡淡掃了幾眼,抿緊嘴唇不言語。青葉將手中的錦盒合了起來。此刻,南絮便是再單純不知世事,也大抵猜出了些什么,本來還為著今日門口欣喜的紅潤的面色,頓時便蒼白了下來。
好半晌,慕云墨才淡淡地開口道,“南舒,你這是不敢面對我嗎?”
地上跪著的南舒半天沒有反應(yīng),慕云墨也并未再開口說過一句話,而是平靜地在一邊等著。大約過了半刻鐘,南舒才慢慢的抬起了頭,露出一張熟悉的臉。南舒的表情還是如同平常那般溫和鎮(zhèn)定,好像只是像平常一樣完成了慕云墨的什么吩咐一樣,沒有一點(diǎn)驚慌害怕,只是看著慕云墨,道,“小姐聰明睿智?!?/p>
南絮和南舒一向是一同長大的,感情深厚,此刻聽到南舒的聲音,立馬回過神來,急匆匆地道,“這究竟是怎么回事?南舒,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對的,肯定是出了什么差錯,你說出來,你說出來,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!”
南絮很是急切,也無外乎其他,南絮實(shí)在是想不出來南舒為何要這般誣陷慕云墨。大家都是有眼睛有耳朵的,今日若是相國國師不湊巧經(jīng)過,那清虛道長若是搜出這么個東西,慕云墨定然是會落得個不知道如何糟糕的下場!如今也很顯然,這東西還是南舒偷偷藏在清歡院的。南絮只覺得實(shí)在是不可置信。
然而南舒卻并不像南絮所想的那樣,只是瞇著眼睛,笑了笑,說道,“沒有什么不對的。你便是不相信我,也總得相信小姐是不會抓錯人的?!?/p>
“你騙人,這不可能!”南絮終究是沒有忍住,沖上前,跪在南舒的身邊,抓住南舒的手,忙不迭的說道,“南舒南舒,你和我是從小服侍云墨小姐長大的,一直都細(xì)心認(rèn)真的伺候小姐,這是我們都知道的,便是當(dāng)初在莊子上那么清苦的日子,你也是一心幫著小姐,幫著小姐做了許多粗活,這么多年,你是個什么樣的人,我是最清楚不過的,我也該是最有資格評判的。你告訴我,你是不是有什么憋在心里的苦衷,你說出來,小姐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!”
南絮抓著南舒的手使勁,南舒卻更為使勁地掙脫開南絮抓著自己的手,“南絮,你想多了,我沒有什么苦衷,也沒有可說的?!?/p>
南絮看著南舒,猛地泄氣跪倒在地上,眼眶里的眼淚不停打轉(zhuǎn),南絮看著眼前的南舒只覺得似乎從未見過,同以往那個溫柔大方的南舒沒有一點(diǎn)的相似之處。南絮回頭看向慕云墨,眸中全是無助。
青葉站在一邊,心間也是有些不知是何滋味,這些時日,她也是親眼看著南舒是如何關(guān)懷體貼慕云墨的,那一點(diǎn)一滴的細(xì)節(jié)分明都不是裝的,且對她也是極好的,還會在半夜時替她做些夜宵之類的,如今卻又是這樣的事實(shí)擺在眼前,她一向也是自認(rèn)殺伐果斷,現(xiàn)下卻不知是該如何。
南舒卻只是清淺地笑了笑,神色是出乎意料地平靜,不去理會南絮,看向慕云墨,“小姐可是早就懷疑我了?今日里這才特意抓捕我?”
慕云墨輕聲道,“也沒有太早。我今日出門特意帶了南絮,而不是向來端莊的你,就是想試探你一番,沒想到這一試探就試探出來了?!?/p>
“果然是什么都瞞不過小姐。小姐是從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奴婢的?”
慕云墨坐在主位上,修長的手指一下下輕叩著一邊的杯子,似乎是每一下都擊打在人心上,笑容微微有些冰冷,“南舒,如果這一切都能選擇,我最不想要懷疑的人就是你。你和南絮是當(dāng)年娘親留給我丫鬟,從我記事起,就是你們陪伴在我身邊,我一直都拿你們當(dāng)做姐妹看待。我一直以為,時間最是能證明一切,能陪伴我這么久的人,當(dāng)是不會陪伴我的。我的處境你們一直都心中有數(shù),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我全身心信任的人,這些人并不多,而南舒,你一定是其中的一個?!?/p>
房間中壓抑的氣憤似乎更沉重了些,南舒微微一愣,大抵也是慕云墨從未說過這樣的話,這般聽來,卻是有些戳心,南舒咬了咬下唇,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口。
慕云墨還在叩著杯子,這番能這么確定南舒,也是有著上一世的緣故,上一世她死的時候,也是南舒來提醒她封白華要去埋伏別人了,而事實(shí)上卻并不是這樣。再一個,依照南舒對她的了解,定然能知道若是她知道這個消息,便是拖著重病的身子,也要去找封白華,定然是兇多吉少,若是南舒真的是為了她好,定然不會告訴她,這一切看似都很是順暢,但是細(xì)細(xì)想來,便是疑惑點(diǎn)很多了。
“自我回府一來,并不得父親待見,南絮從不會在我面前提起父親,生怕會觸及我的傷心點(diǎn),而每每我在清歡院聽到父親的名字,都是你提起的,當(dāng)時父親回府不見我,你便來問我。看著是安慰的話語,實(shí)則很容易便挑起我對父親的怨憤,若是我在父親面前表現(xiàn)出來不滿,父親定然會更加不待見我。”
這么一說,南絮也回想起來,她是知道的,當(dāng)年的夫人后來被老爺傷透心,從那時起,她便極少提起老爺,唯恐會惹了夫人和小姐傷心,記著當(dāng)時南舒分明也是知道的。
南舒頓了頓,“只是幾句話罷了,若是南舒真的只是安慰小姐呢?”
慕云墨叩著杯盞的手頓了下來,“幾句話是說明不了什么。但是對你來說,你跟了我十幾年南舒,你向來穩(wěn)妥,一言一行都是三思而后行,當(dāng)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才對,還是一而再再而三,且都是挑著南絮不在的時候。這說明,這些話你也都是斟酌過才說的,且也都不敢多說,生怕會引了我的懷疑不是嗎?”
南舒怔了怔,輕笑一聲,“小姐心細(xì)如塵,這般小的細(xì)節(jié)都能分析觀察出?!?/p>
慕云墨垂眸,其實(shí)若是真是這一點(diǎn),未必她能發(fā)現(xiàn),只是前世的記憶太過深刻,如今想來,上一世她后來所做什么都被限制,且都能被慕子月她們把握,顯然也是身邊有些奸細(xì)的緣故了?!安?..其實(shí)不止這些?!?/p>
“今早之時,我見你手上戴了枚玉鐲子,你往常是慣不戴鐲子得,便是你解釋也無妨,畢竟這個年紀(jì)的女孩子總歸是愛打扮的,我以往也是不在意的。之后,我遞了一支白玉的十二瓣的佛座須蓮花花簪給你,你生性沉穩(wěn)端莊,我最是不愛那些白色,蓮花荷花一類的東西,今日你便是只顧著我說的話,卻是絲毫沒注意到我給了你什么,徑直便是替我戴上了?!薄
南舒搖搖頭,“罷了,不管哪一點(diǎn),既然是被小姐發(fā)現(xiàn)了,也都不重要了。且奴婢的手段伎倆也確實(shí)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,只是些笑話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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