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森摔門而去之后，一直沒回來。

那天傍晚，夏安叫的外賣。

外賣送來的時候，楚楚按住她不讓她動，小小的人兒去開的門，去接的外賣。

看著女兒小心翼翼地跑了兩趟，才把晚飯從玄關(guān)捧到她面前，她眼眶又泛了紅。

曾幾何時，她說她想吃東家的糖炒栗子西家的麻辣燙，那時候外賣業(yè)務(wù)還沒有這么發(fā)達，是誰刮風(fēng)下雨、飄雪凍冰也會給她買回來？

到了如今，即便不再顧念今天瘸著腳的她會不會餓著，難道女兒他也不牽掛嗎？

“媽媽……”

飄遠的思緒被女兒的聲音拉回，眼前的小手遞給她一雙筷子。

“媽媽，拿著筷子，楚楚長大了，楚楚照顧你?！?/p>

聽著女兒的童聲童語，鼻子忍不住再度泛酸，她接過筷子，忍淚微笑，“謝謝楚楚，楚楚真乖?！?/p>

楚楚沖她一笑，笑容里還有著病中的蒼白，而后便踢踢踏踏跑去廚房拿了兩只碗來，小心地分了一碗飯給她，學(xué)著夏安平時的樣子，在飯上鋪了幾樣菜，再端給她，“媽媽，吃，楚楚自己吃。”

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溫?zé)岬娘埻?，她眼淚再也忍不住，卻怕女兒看見，連句“謝謝”都不敢說，裝作埋頭吃飯，趕緊低下頭去，飯粒子嚼在嘴里，哪里有味道？

卻見楚楚自己搬了個小凳子過來，坐在她身邊，捧著小碗開始吃起來，不時還抬頭對她說，“媽媽，你要吃什么告訴楚楚，楚楚幫你?！蹦┝?，又挑起一根青菜，“媽媽，你看，楚楚乖，多吃蔬菜?！?/p>

夏安埋著頭，把眼里的淚意忍下了，才抬頭微微一笑，給女兒拈去唇邊的飯粒，“是，我們家楚楚是最乖的小朋友。”

這個晚上，夏安一直到深夜都沒有睡著。

一是因為心里懸著楚楚，怕孩子半夜會再度發(fā)熱；二則始終聽著門外的動靜，但凡有電梯起落聲，她便凝神細辨，辨別是電梯是否會在這一層停下，是否在下一刻自家的門鎖會響起開門的聲音。

然而，心提起又落下，反反復(fù)復(fù)，一次又一次，卻始終沒有一次有腳步聲走至她的家門。

是的，即便爭吵至此，她仍盼著他歸家，而不是這樣一頭扎至門外，剩下她一個人來面對一切。

只是，失望了一次又一次，心，也累到不堪。

凌晨零點。

再不抱希望。

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脖子，好像又開始熱了，一量，體溫再度飆升到38°。

她單腳跳著去給女兒拿藥倒水，再端著水杯跳回來，把睡得臉頰通紅的女兒叫醒，扶起來，喂了藥。

女兒迷迷糊糊的，重新睡下去的時候，半睜著眼囈語了一句，“媽媽，不哭，楚楚給你呼呼……”

話一說完，就又睡了過去。

夏安心里發(fā)酸，轉(zhuǎn)身去浴室打水來給楚楚做物理降溫。

她瘸著個腿，抱著一盆水，試著跳了一跳。

不行！水濺出來直撲她臉上，這一路顛著去，大概還沒到臥室，這一盆水都顛完了。

無奈，她只能把盆放在腳下，慢慢地挪。每跳一步，受傷懸著的那只腳就把水盆往前挪一點，再接著跳。

跳著跳著，她覺得自己這姿勢可真滑稽，滑稽得好笑，可沒能笑出來，倒是忍不住的，卻哭了起來。

這樣的時候，那個說，要給她一輩子依靠的男人在哪里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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