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楓樹下,塵銘輕攬琉璃。
“娘子,你可曾后悔嫁我?”塵銘輕聲問道。眼前,繁星滿布。
“那夫君可曾后悔娶我?”琉璃轉(zhuǎn)頭嬌笑。
“當(dāng)然不曾!能與娘子一起,乃是我修了幾輩子的福氣!娘子,此生我定不負(fù)你!”塵銘信誓旦旦,琉璃美目流連。
他只是在一次暗訪時遇見了她,一絲暗生的情愫悄悄蔓延,隨后他與她私定終身,他知她不喜京城,便只身來到她的故鄉(xiāng),與她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
一只雄鷹從遠(yuǎn)方飛來,落在塵銘的肩上,塵銘取下信箋,拆開一閱,神色驟變,迅速將信收好。
琉璃見此,神色疑惑:“這是?”
“沒事,老朋友出了點事讓我回去幫幫忙?!彼兆×鹆У氖?,讓其放心。
琉璃了然,起身輕拍青衣打落塵灰,將塵銘扶起:“夜色已濃,既然如此,夫君還是早些歇息,看相公神色想必事出有急,我去為夫君收拾出行的衣物,日早起晨,快去快回可好?”
塵銘輕撫過她的秀發(fā),將散落在眼前的發(fā)絲為她徶入耳后。
“還是娘子最為貼心。”
此話換來琉璃一笑。
次日,南王府。
“王爺,你可是回來了?!蹦赀~的管家將塵銘的披風(fēng)脫下,同時匯報著近日的情況。
塵銘并未太理會管家,轉(zhuǎn)眼看著管家身旁站著的人。
“陳公公。”
“王爺?!标惞笆中卸Y,“請王爺接旨!”
塵銘跪拜:“臣,接旨!”
“奉天承運,皇帝制曰:南王塵銘,迎娶丞相千金,擇日成婚,欽此。”
錯愕地抬頭看著宣旨的公公:“怎么會……”
“王爺,皇上是九五至尊,心思難測,咱家也只是傳個話,您還是接旨吧。”
塵銘低下頭,良久應(yīng)道:“臣……接旨!”
將圣旨遞交給王爺:“王爺,那咱家就先行告退?!?/p>
塵銘無言,點頭示意。
“這下可太好了,聽聞丞相之女溫文爾雅、品貌端莊,定是賢妻,與王爺可是天造地設(shè)的一對!”管家在一旁興奮地說著。
“好什么好!”塵銘怒視,向大廳走去。
留下一臉納悶的管家,王爺這是怎么了?
剛走進(jìn)大廳的塵銘忽然想起什么又快速轉(zhuǎn)身出來,吩咐道:“快快去請無涯橋下的花店老板!”
而此時此刻,我還在研究著木子安送來的玫瑰。跟王府管家一同前去的時候,我順手將花揣在了懷里。
“王爺?!被蕦m貴族的禮儀我不懂,只是簡單的向他點了頭。
“半生癮,小妖。久仰大名!”
我搖頭輕笑:“我只是個賣花人,何來盛名?!笨此L(fēng)塵仆仆的樣子,便繼續(xù)道,“看裝束,王爺是才回府上,敢問王爺這么急找我來是要買何花?”
“本王不買花,我聽說你可以……”
“王爺,我只是個生意人,花開為店,除了花,無法給予什么?!彪S后笑道,“不過正巧,今日有玫瑰入駐花店,來時倉促也就隨Xing取了一朵,看王府紅燈高掛定是喜事將近,便贈此花,愿王爺送給此生最愛的人?!蔽覍⒚倒咫p手奉上,只見南王凄涼冷笑。
“承你吉言?!?/p>
“若無它事,小女便回花店了?!?/p>
“好?!彼戳丝词种械拿倒澹皝砣?,送客?!?/p>
“不必,還是獨行來得自在。”我含笑示意,便自行退去。臨走時,我再三強(qiáng)調(diào)南王,這花,定要送給此生最愛的人……
蒼穹之下,艷陽高照,南王府上下喜氣洋洋,城中百姓無不歡喜,是了,今日是南王迎娶王妃的大喜日子。
聽著耳畔嘈雜而熱鬧的聲音,慘然一笑,他半生戎馬為君打下這江山,今卻要聽君娶之,置于何地!思及此,他眼中透著絕望,以他的功夫,逃了這婚和琉璃隱居山林不是不可,可他是王爺也是將軍,他更是臣子,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。
馬上的他一襲喜袍,身后是將納入府中的妃。
七日輾轉(zhuǎn)便過去,府中喜慶之色早已淡去,南王妃獨守空窗,窗外的桃花開得正艷,在她看來卻不過如此。
“王爺離開多久了?”輕聲詢問陪嫁的丫頭。
“七日。”是了,從她入府那夜起,她便不見夫君,沒人知道,新婚的頭蓋都是她自己掀的。
古楓樹下,兩人相依而坐。
“夫君,你可后悔娶我?”琉璃偏頭笑問。
塵銘欲言,奈何被琉璃用手掩住了唇。
“夫君,琉璃后悔了。”琉璃笑道,只是笑容苦澀悲涼。那日,陽光正好,琴聲微涼,她久日不見君歸,想是遇見難事,便悄悄來到京城想給其驚喜,正巧碰上丞相千金的大婚,她頗有興致地湊個熱鬧,卻在轎前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人……南王,南王……南王,琉璃只是個平民女子,琉璃還你自由。
“娘子……”
“南王,請自重。”
她起身,不愿再聽,再好的解釋都抵不過現(xiàn)狀。
“這花……”
回身看著他:“王爺,民女不敢。”話落,不再回頭。
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,風(fēng)譎云詭,塵銘回府不久便收到出征令。南王妃看著剛回來便要出征的王爺,輕嘆。
南國邊境,戰(zhàn)鼓四起,號角錚錚。南王率領(lǐng)千軍萬馬奔赴沙場,勇戰(zhàn)三軍,戰(zhàn)場上硝煙彌漫,尸橫遍野。
與黃沙飛馳的戰(zhàn)場不同,古楓樹下,三尺白靈。
琉璃臉色雪白,卻強(qiáng)笑道:“是啊,世上哪有不透風(fēng)的墻。”她握住百靈,笑道,“夫君,琉璃不悔?!?/p>
懸空。不知是不悔曾經(jīng)的紅妝,還是不悔最終的斷腸。
戰(zhàn)爭持續(xù)了數(shù)月,兩敗俱傷,他拼命趕回京,卻不料迎來的是把利劍,而送給他的只有一句話:功高蓋主。
他笑,他憑著最后一口氣逃亡,卻不知在什么時候來到了無涯橋下,而我,正在精心澆灌著我的小花。
“王爺,買花嗎?”
“買……”隨后,他倒在了我的店里。
南王府內(nèi),南王妃看著府內(nèi)的桃花,哀嘆:“古來征戰(zhàn)幾人回……來人,將這桃花換了吧?!?/p>
“王妃,外面有位花店老板想見您?!?/p>
“請?!?/p>
我來到南王妃的面前,她比我想象中還美。
“忘憂草?!彼⒅疫f給她的花諾諾自語。
我告訴她,這是王爺臨行前托付給我的,忘憂草,放下憂愁,放下。其實,這只是我的自作主張。隨后,我來到古楓樹下,在樹角放了朵玫瑰。
遠(yuǎn)遠(yuǎn)望去,那棵樹顯得那么孤傲、凄涼……
皇朝王府,一朝喜事,毀了兩個女人。
后來的后來,南王塵銘在我的店里醒來,他讓我?guī)ス艞鳂湎拢抑皇歉嬖V他,南國早滅,如今已不是那個諸君時代。
他看了我很久。
“你騙我?!?/p>
我看見他嘴角的笑容,可眼角卻落下了淚水……
從那起,我的花店后院多了個兩鬢斑白的閑散人,夕陽時總會拿著煙斗朝西而坐,不事不語,一身破舊的衣衫,早已沒了當(dāng)年南王出征的雄姿與豪情。他曾問我,為什么在我的花店里他會老卻不會死,其實我也不知道,可能是我的花店里有源源不斷的生命氣息吧。而后,我聽到他說:
我應(yīng)該在那場沙塵中死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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